“火色”的孩子被勾走了魂
張琪父親是位工程師,一個月2000塊錢收入,要管一家三口人吃喝和贍養張琪的奶奶。
長途電話里,張父說話輕聲細語,很儒雅。湖北話說“火色”指的是扎實、厲害、能干的意思,他說如果客觀的評價,張琪就是個“火色”的孩子。
還在上中專時,張琪在暑假打工,年輕人會挑干凈的快餐店,他卻找了家早點鋪,因為覺得能“錘煉人”。“那種私人的賣早點的小店面,他一個麻稈瘦的小孩兒,每天兩百多碗的餛飩都是他一個人包,一個人煮,裝盤。”張父記得,兒子曾經和自己描述說,十幾個干凈的白瓷大碗一排放好,放上配好的料、香菜,盛上湯。大鍋煮好的餛飩往里一扔,一碗12個餛飩,1塊錢一碗。每天早上一個多小時過得和打仗一樣,兒子渾身的汗和水洗過似的,給老板賺兩百多塊錢,自己能賺15塊。
兩個月干下來,張琪瘦了十多斤,除了給自己掙出半年學費,還給他媽買了條頂時髦的真絲裙子。
2006年,一個朋友打電話給張琪,“你不是會學劉德華唱歌嗎?”“會點。”“那你就來杭州吧。”就是這幾句話,當天晚上他就上了去杭州的火車,行李里只有幾件換洗衣服和給朋友帶的湖北特產——一袋麻糖和兩盒糖心皮蛋。
“家里看到了他留下的紙條,他媽死活要跑到火車站把他攔下來,卻被我攔下來了。”對于兒子的選擇,張父很是開明地認為,“出去闖闖也好,他喜歡,那個東西勾著魂,什么都拉不回來!”
在張琪的老家,有一半的年輕人都出門打工,另一半留在家里。對于兒子出外靠模仿秀賺錢,張母很擔心,每天在電視里找娛樂新聞,一看到選秀的節目就兩眼發亮地“找兒子”。
說起父母,張琪曾舉過一個例子:在家里,他是獨生子,相比做一輩子家庭婦女的媽媽,他覺得和爸爸更有“共同語言”。為了模仿劉德華的一個經典造型,他把頭發染成黃色,用啫喱水梳成一個中分,媽媽抱怨說:“丑死了,不要出門去!”而爸爸卻很替兒子驕傲地認為“兒子很有闖勁,很像樣”。
媽媽天天罵讓兒子別做“荒唐事”
張父說,張琪要接受天津某美容院整容的態度非常堅定,關于多少錢,只簡單說,“治療費已經湊齊了,有自己攢的也有借的。”
“我問他,兒子,什么東西勾著你了?”張父記得,當時兒子回答得很干脆:“我想成為劉德華,就成為他的樣子去唱歌,有了更多更好的機會,唱歌給很多人聽。”這個理由,在張父眼里是可以“接受”的。
張父回憶當時,他把自己關在屋里,抽了一夜的煙,而后就同意了。
相比對張琪有些溺愛的父親,在張母看來,這回真是“出大事情了”!
“我在電話這邊罵,一直罵,但沒用,當時我就想他翅膀硬了,要飛了,我攔不住的。”接受記者采訪時,張母一口濃重的湖北話,語速很快。
在她眼里,張琪從小就是個漂亮孩子,幼兒園一堆小娃娃坐在一起,就數他最“扎眼”,毛茸茸大眼睛的小人兒,總是愿意替父母著想。
原本就俊俏的寶貝兒子要去學明星整容,張母至今無法接受。“喜歡劉德華,有樣學樣就好了,老天給你這碗飯吃自然會給機會,不給的話怎么折騰都白搭。”時至今日,張母的語氣已經緩和了很多,但在幾個月之前,這個火暴性子的母親幾乎天天打電話罵,不惜用最刻薄的詞,想“點醒”兒子,別做“荒唐事”。
“罵”不管用,還專程跑到天津來找兒子。但她一見面,拉著兒子的手,就哭了。
母親總是會接受兒子的。當張母在天津看見兒子時,又忽然想開了。“只要對身體沒有傷害,想整容就整吧,借錢是他自己的選擇,他肯定會努力賺錢還,還不上,我和他爸勒緊褲腰帶幫他還。”
這個看似“荒唐”的人生決定,最后統統被這個母親解讀為兩代人的“代溝”,最后的態度是“只要他健康高興,我們就高興”。
臨來天津之前,她從存折里取出省吃儉用的3萬塊錢,打算替兒子還債。